白鲸(上)-第10章-知心朋友(2)
《白鲸》 作者:赫尔曼·麦尔维尔
当我现在坐在这个孤寂的房间里的时候,炉火正在悠悠地烧着,烧得那样柔和,正是柴火的初度威力已把空间暖了一阵后.但见一片火光的时分.这时,晚霞和幢幢魔影正朝窗格拢来,在悄悄地窥伺我们这两个一声不响的.孤寂的人.外边的暴风雨正在发出庄重.昂扬的隆隆声,我不由撩起阵阵奇特的感觉.我感到浑身都溶化了.我的破碎的心和疯狂的手再也不想反抗这个虎狼的世界.这个镇定的野人已把众生给超度了.他坐在那里,他那种十分冷漠的态度,证明他天生毫无文明人的虚伪和甜言蜜语的奸诈.他虽然是个野人,虽然看来是个绝无仅有的人物,我却已开始觉得我自己是在神秘地向着他了.而那些本来会排斥大部分别的事物的感情,却成为这样吸住了我的磁石.我要结交一个异教徒的朋友,我心里想,因为文明人的仁慈原来只是一种虚伪的好意.我把我的坐凳拉到他旁边,友善地指手划脚,尽我所能地跟他谈话.起先,他并不理会这种亲近的态度;但是,经过我指出他昨天晚上的殷勤态度后,不多久,他就领会了,问我们是否还要做睡伴.我对他说要,我顿即看出他显得很高兴,或许还有点儿领情.
于是,我们一起翻书,我力图向他解释那本印刷物的用处和书上那几幅画的意义.这样一来,我立刻激起他的兴趣,接着,我们便尽可能地从那事情拉扯到我们在这名城里所见到的形形色色.我一提起要抽烟,他就掏出他的烟袋和那支烟斗斧来,悄悄地递给我吸一口.我们就这么坐在那里,轮番抽着他那支野里野气的烟斗,把它有规律地递来递去.
如果说,这个异教徒的心里本来对我还隐存有任何的冷漠的态度的话,那么,经过我们这番愉快而亲切的抽烟后,这种态度已立刻冰消雪化,我们也做起老朋友了.他对待我,似乎正如我对待他一样,十分自然,毫无拘束.我们吸过烟后,他把他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,拦腰把我抱住,还说如今我们已经成亲了;那意思,按照他家乡的说法,就是我们如今成为知心朋友了;如果必要的话,他乐意为我而死.在一个乡下人看来,这种一见如故的友情之火,似乎是太不成熟,是一桩极不可靠的事;但是,在这个质朴的野人的眼中,那些陈年老套已是用不上了.
吃过晚饭,我们又亲密地谈一阵心,抽一会烟,便一起回到我们的房里去.他把他那只香料制的人头送给了我;又掏出那只大烟袋,在烟叶下面摸了一会,摸出三十来个银币;他把银币摊在桌上,笨拙地把它们分成相等的两份,推一份到我面前,说这是我的.我正想推却,他已经把它们都倒在我的裤袋里,教我无法开口了.我让它们放在袋里.接着他就去做他的晚祷,他拿出他那只偶像,移开那块纸糊的隔火板.从他那些手势与迹象看来,我认为他似乎很想要我跟他一起去做晚祷;但是,去凑合他会有什么结果,我是很明白的,我考虑了一会,心想万一他邀我去凑合他时,究竟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.
我是个在正正派派的长老教派中生长起来的正正当当的基督徒.我怎能跟这个野蛮的偶像崇拜者去一起膜拜他那块木头呢?但是,崇拜是什么?我心里想.以实玛利呀,现在你是不是以为那个气量宏大的.执掌天地......异教徒等等都包括在内......之神会对这块微不足道的黑木头发生妒忌么?不会的!但是,崇拜是什么?......执行上帝的意旨......那就是崇拜.那么,上帝的意旨又是什么呢?......我役于人,人役于我......那就是上帝的意旨.这样说来,魁魁格是我的同胞了.可是,我希望这个魁魁格怎样来役于我呢?啊,叫他也来跟我一起做我那特殊的长老教派的崇拜仪式.那么,到头来,我就得跟他一起去做他那特殊的崇拜仪式了;这样一来,我就得变成一个偶像崇拜者了.因此,我把刨花烧起,帮着他撑起那个无邪的小偶像;跟魁魁格一起把那烧过了的硬面包献给它;对它膜拜两三次;吻着它的鼻子;做过以后,我们这才心平气静,与世无争地解衣shang6*床.不过,不谈一谈心,我们是睡不着觉的.
究竟道理何在,我可弄不清楚;但是,我觉得,朋友之间推心置腹说知心话,除了在床上以外,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加相宜的地方.据说夫妻就是在那里彼此打开心坎里的秘密的;还有一些老夫老妻常常躺在床上,聊着老话,一聊就聊到快天亮.那么,我也这样跟魁魁格......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......躺在床上,度着我们的心灵的蜜月了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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