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人国游记（英国）（10）

　　有一天，皇帝陛下听到了我过日子的情形，就和皇后以及年轻的皇子公主们到我住处来，想同我一起享受进餐的快乐。他们来了以后，我把他们安置在我桌上的几张宝座上，正面对着我，他们的卫队站在左右。财政大臣弗林纳普拿着他的白权杖①，也随侍一旁。我发现他看我时，脸上时时显出极不满意的神气，我装出不在意的样子，而且为了我祖国的光荣，为了使朝廷人人钦佩，我吃得比平时还多。我相信皇帝这次驾临给了弗林纳普一个机会，向他的主子说我的坏话。这位大臣始终是我的秘密敌人。他向皇上报告了国库亏空的状况。总之，我已经花掉了皇上一百五十万“斯布鲁格”（这是他们最大的金市，大约有衣服上装饰用的小金箔那样大小）；总之，他请求皇上抓住头一个好机会就把我打发走。
　　朝廷上的男女贵族时常来拜访我。我照例是立刻走到门口，问安以后，很小心地用双手把马车和两匹马捧起来，放在一张桌子上。我的桌子往往同时有四辆坐满客人的马车，我那时就坐在椅子上，把脸靠近他们。我同客人谈话的时候，马车夫就慢慢地赶着车子在桌上兜圈子。我曾经在这种谈话中，很愉快地度过了好多个下午。
　　格利佛逃往布莱弗斯库
　　我正打算去朝见布菜弗斯库皇帝的时候，朝廷里有一位相当重要的人物（有一次，他大大触怒了皇上，我给他帮过忙），在夜晚坐了一顶关得严严的轿子，非常秘密地上我家来。我闩上了大门，照平常的习惯，把轿子放到桌上，在旁边坐下。普通的客套话说过以后，我注意到这位大人像是很担心的样子，就询问原因。他要我耐心地听他谈一件事情，这事情同我的荣誉和生命攸关。他谈的话大意如下。
　　“你要知道，”他说，“最近，议会的几个委员会极秘密地把你的问题提出讨论。不过是两天以前，皇上才下定决心要处理你的事情。”
　　“你很了解，波尔高兰姆差不多从你来这里以后，就是你的死对头。起因我不知道，但是自从你跟布莱弗斯库作战大获胜利，把他那个海军总司令的光荣掩盖了以后，他的仇恨就更增加了。这位大人，同财政大臣弗林纳普和其他几个人联合起来，准备了一份弹劾书，控告你犯了叛国和其他大罪。”
　　这一段话使我大不耐烦，我就打断了他，因为我自以为有功无罪。可是，他请求我不要说话，又讲下去：
　　“在关于这次弹劾的几次讨论中，应该承认，皇上屡次宽大为怀，再三强调你的功劳，努力减轻你的罪名。财政大臣和海军大臣坚持要叫你死得最痛苦最丢脸。要在夜里放火烧你的房子，由陆军大臣率领两万名士兵，用毒箭射你的脸和手。他们还想秘密命令你的几个仆人，把毒汁洒在你的衬衫上面，要使你一下子就抓破自己的皮肉，非常痛苦地死去。
　　“关于这个事件，你的朋友内务大臣瑞尔德莱萨尔也奉皇上命令发表意见，他承认你的罪很大，不过还是有可以宽恕的地方。他说，倘若皇上考虑一下你的功劳，并且从皇上本人的慈悲心肠出发，一定愿意饶你一条命，只下令刺瞎你的两只眼睛。他的愚蠢的看法是，这是个相当公正的方法。全世界都会称赞皇帝的宽大，称赞参加商议的先生们的公正和宽容。因为最伟大的帝王们都是这样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