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的悲哀(日本)(3)
这样地过了一会儿,志村突然站起来,这时候他看到了我。他望着我,带着一种温和得难以形容的神情向我微微地笑着。我也不由得向他笑着。
“你在画什么?”
我听到他这样问,就答道:“画你啊!”
“我已经把水车画好啦。’”是吗?我还没有画好哩。”
“是吗?”志村这样说着,就重新坐了下来,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说:“你画吧,我也趁这会儿工夫把自己的画修改一下。”
我又动笔画起来。就在这样写生的时候,我原来那种厌恶他的心理已经完全消失了。不多一会儿,画已经完成了,我就向他喊道:“画好啦!画好啦!”
志村来到我身边一看。又说:“喔,你是画的粉笔画哩。”
“这是第一次,简直不像一张画哩。你的粉笔画是跟谁学的?”
“噢,我是跟前些时候从东京回来的奥野先生学的;但也是才开始,所以什么也画不成哩。”
“那张哥伦布画得很好啊,我吃了一惊哩。”
这样,我们俩人就一起回学校去了。从此以后,我和志村完全成了好朋友,我从心底里佩服他的天才;他原来就是一个温顺的少年,因而也就把我当作知己,对我非常亲热。不知有多少次,俩人带了画板携手到山野去写生。
不久以后,我和志村都进了中学,离开了故乡的小村,寄宿在县城中央的某市镇。在中学念书时,我们俩还是以画画为最大的乐事,和从前一样常常结伴出外写生。
从这个市镇到我们的村落有七里路程,如果沿着车马通行的大道,就得绕路走十三里。因此我们在中学时期,从寄宿的地方回家时,绝不搭车;每逢冬夏两季的定期休假,我们总是穿着草鞋,在这条七里长的小路上步行。
这七里尽是山路。沿途有斜坡,有山谷,有溪涧,有深渊,有急流,有村落,有儿童,有树木,也有森林。一清早从宿舍出门,日暮时分回到家里,在这一日之间见到的种种形象、色彩、明暗。雅趣,我将怎样把它们画下来才能解除像梦也似的深锁在心底的谜呢,一路上我尽转着这种念头。志村的心情也和我一样。他有时走在我前头,有时落在我后面。我们俩走着走着,小时地又在路旁坐下,拿出铅笔来写生。他不站起来,我也不想起身;我没有停笔时,他也不肯停笔。在这种情况下,往往发现时间已经晚了,吃惊之余,两个人只好拔腿跑上一里路。
这样地过了几年,志村因故辍学,回到村子里去了;我则远离故乡,来到东京游学。我们俩没有通信,一晃又过去了四五年。自从来到东京之后,我对于画画虽然还是心向往之,但也自然地不能再画了;因此也只得欣赏一些都会里大画家们的名作,聊以满足一下自己爱画的心情而已。
记得那是我二十岁时的事情: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,偶然在家里的壁橱中发现了自己曾经带着它到处去过的画板,同时也就想起了志村这个人。我赶快向人打听他的结果,哪里知道他已在十七岁上因病去世了,这怎能叫人不感到吃惊呢? 我提起长久以来没有碰过的画板和铅笔走出家门。故乡的风景依;比只是我早已不是过去的少年了。也不知道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:我不但已经长了几岁,而且人生问题,生死问题都深深地苦恼着我,因而现在面对着这种和以前一样的自然景色,我的情趣也和以前完全不同了。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,心里一时平静不下来。
那正是仲夏时分,我只是手里提着画板,心里却没有想画什么,就这样漫步来到了原野的尽头。这是常常和志村一起来写生的地方。
黑暗中也有欢乐,光明中也有悲哀。我把头上的草帽推起一些,远远地眺望着那边的山丘、这边的树林,但见阳光照耀下,一片眩入眼目的景色。我禁不住啜泣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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