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的悲哀(日本)(3)
一下先前的那个台阶,女人让我先上了船,她解开缆绳,轻轻一跃上了小船,然后轻巧地摇起橹来。我虽然是个孩子,对她的一系列动作感到惊讶。
小船离开了河岸,抬头一看,只见德二郎凭栏俯瞰。室内的灯光和月光射在他的身上,他的身姿看上去十分清晰。
“不留神的话可危险啊!”德二郎在楼上喊着。
“不要紧。”女人在下面答道,又说:“我们很快就回来,你等着啊!”
我们乘坐的小船在六七艘大小船只间的缝隙中穿行,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宽敞的海面。月亮越来越清朗,总让人感到似秋夜一般。女人停止了划船,坐到我的身边。她仰望着明月又环顾了一下四周。
“少爷,你多大了?”她问我。
“十二。”
“我弟弟的照片也是在十二岁时照的,现在该是十六岁了吧,对了,是十六岁了。十二岁那年,弟弟和我分开后一直没有见过面,我觉得他就像少爷现在这个样子。”女人说着,她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我的脸,不会儿眼眶里热泪饱满。月光照着她的脸,她的面色看上去更显得苍白。
“死了吗?”
“没有,要是死了我就断了思念他的念头。分别之后不知他境况如何,下落不明啊!父母早早去世,就剩下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,分别了这么久,生死未卜。再说,最近我就要被人家带到朝鲜去。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还能见到弟弟。”她说着,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。她也不擦一下眼泪,就那么老看着我的脸,不住地抽泣着。
我望着陆地,默默地听着她的这番话。万家灯火辉映在水中,闪闪发光地摇曳着。划驳船的男子轻轻地摇着橹,用清脆的歌喉唱起了船夫曲。此情此景,使我这样一个少年的心中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。
突然,一条小船迅疾地向我们靠近,是德二郎。
“我拿酒来了。”
德二郎在离我们两三间屋子远的地方大声说道。
“我太高兴了,刚才对少爷说了弟弟的事,还哭了。”女人说着,此时小船已划到了我们的旁边。
“哈哈哈,我估计就是这么回事,所以拿酒来了。喝吧,喝吧,我来给你们唱支歌。”德二郎说着,他好像有点醉了。女人接过德二郎递过来的大酒杯,把酒斟得满满的,一口气就干了一大杯。
“来来来,你再干一杯。”德二郎给女人斟了一杯,女人又一饮而尽。
她面对着月亮,嘴中冒出一股酒气。
“嗯,唱得尽兴,下面我唱歌给你们听。”
“不不,阿德,我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,在这儿既没有人看见也没人听见,你就让我哭个痛快吧。”
“哈哈哈,那么你就哭吧,我和少爷两个人听你哭。”德二郎望着我笑了起来。
女人竟趴着大哭特哭了起来,泣不成声,身子不住地颤抖着,似乎十分痛苦。
德二郎突然表情严肃起来,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。他霍地转过脸默默地望着山那一边。
“阿德,回去吧。”过了一会儿,我对德二郎说道。
我这么一说女人立即抬起头来,并且说道:
“真对不起,少爷看我哭泣是很没有意思的……因为少爷来了,我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弟弟。少爷身体健壮,会很快地长大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。”
她呜咽地说着:“阿德,说真的,回去大晚对府上可不好,你快点带少爷回去吧。刚才我已经哭过了,从昨天起我心里就不好受,现在心里好像痛快多了。
女人送了我们一程,因德二郎的训斥她停止了划船,两只小船渐渐地分开了。和她的小船行将告别时,女人对我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说:
“少爷,别忘了我啊!”
十七年后的今天,那个夜晚的情景仍历历在目,永远难以忘怀。那女人可怜的脸庞仍在我眼前若隐若现。那个夜晚宛如淡淡的彩霞裹着我心灵中的一片哀愁。这哀愁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重起来,至今只要想起当时的心情,我就会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、深沉的。闷闷不乐的哀伤。
其后,德二郎在我叔叔的照顾下成了一个很出色的农民,他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。
那漂泊的女人流落到了朝鲜,后来又漂泊到天涯海角。她过着渺茫。虚幻的生活呢,还是已经辞别了这个世界走向静谧的死亡天国呢?当然,对这些我一无所知,德二郎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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